从那天起,裴昭便成了我名义上的“新宠”。他搬进了雅致的听梅苑,吃穿用度也提升到了最高等级。但我对他的“使用”,却极尽刁难和羞辱之能事。
裴昭确实聪慧。无论是笔墨伺候,还是琴箫技艺,都学得极快,甚至远超府里那些从小培养的乐师和侍从。
但我从不夸奖他。
他为我研墨,我会嫌墨色浓淡不均,罚他重新研磨,一磨就是一两个时辰,直到他手臂酸软抬不起来。
他为我抚琴,我会故意在他弹奏到情动之时,猛地将茶杯顿在桌上,打断他的情绪,冷冷道:“靡靡之音,吵死了。”然后罚他跪在庭院的青石板上,直到深夜。
他为我吹箫,我会让他在寒风凛冽的梅林中吹奏,只因为我说“梅边赏雪听箫,才有意境”。任由他指尖冻得通红,嘴唇发紫。
甚至有时,我会故意召见其他几个还留在府中的“旧宠”,让他们与裴昭一同侍奉。那些人知晓裴昭如今“得宠”,又见我对他态度刻薄,便也跟着有样学样地挤兑他,或是故意在他做事时使绊子。
一次,我让裴昭给我剥刚进贡的橘子。那橘子皮薄汁多,极难剥得完整。裴昭正低头小心翼翼地剥着,旁边一个姓柳的公子哥儿,仗着几分旧情,嬉皮笑脸地撞了他一下,橘子掉在地上,汁水四溅。
“哎呀,裴公子,你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柳公子故作惊讶。
裴昭抿着唇,默默蹲下身去收拾。
我靠在榻上,冷眼看着这一幕,声音凉凉地响起:“裴昭,本宫让你剥橘子,不是让你拿来喂地板的。既然手这么笨,那今日府里所有人的橘子,都由你来剥吧。”
柳公子和其他几个面首闻言,都窃笑起来。
裴昭的身体僵了僵,抬起头看了我一眼。那眼神深处,似乎有一闪而过的火苗,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,重新变得一片死寂。
“……是,公主。”他低声应道,继续收拾地上的狼藉。
那天,他一个人在膳房剥了整整一下午的橘子,双手被橘子汁浸得发白刺痛。
晚上,他照例来我寝殿伺候。替我铺床叠被时,我看到他指尖有几处被橘皮划破的小口子。
“手怎么了?”我状似无意地问。